父親遊手好閒,母親一生凄苦!她85歲病危我問「不救你了,你怪不怪我?」 母親的回答「讓我淚崩」哭得不能自已

 講述人/劉兆勇

我今年65歲,每當想起母親,就不由想起她凄苦的一生。

母親兄弟姐妹五個,她是老大,下面三個妹妹,一個弟弟。因為家境貧寒,一天書都沒有讀過,很早就承擔了家庭重擔。十四歲時,她的父親因病去世,母親身體也不太好,她成了家裡的主要勞動力。

在生活的磨練下,別看她長得又瘦又小,可幹起活來一點不輸男人。

父親的命運則和母親恰恰相反,母親在苦難中成長,父親則是泡在蜜罐中長大。

爺爺奶奶生了一兒二女,父親是老幺,他的兩個姐姐一個比他大18歲,一個比他大15歲。爺爺是村長,兩個姑還都參了軍,時不時的會往家裡寄些東西和錢,別人家餓肚子,他們家不僅能吃飽,還時不時的會接濟一下村裡人。

兩個姑因為和父親的年齡懸殊比較大,她們把他近乎拿當兒子疼,一生都在牽掛和接濟著父親,特別是大姑,每年都會雷打不動的給父親打兩次錢,直到她去世,那時候父親都已經七十多歲了。

父親家這麼好的條件,怎麼會看上母親呢?聽母親說是因為父親從小嬌生慣養,不會幹什麼農活,而爺爺奶奶的年紀也越來越大,他們就想給父親找個能出力、能幹活的老婆。

他們雖然挑中了母親,卻從心底裡瞧不起她,吃飯都不讓她上桌。從我記事起就是我們在屋子裡吃飯,母親一個人端著碗蹲在院子裡或是鍋屋裡吃。即便後來爺爺讓她跟著大家一起吃,可她是個要強的女人,直到爺爺去世,她也沒有和爺爺在一個桌上吃過飯。

父親不會種地,地裡的活都是母親一個人幹,他天天遊手好閒,而母親早早地就被累彎了腰,即便如此,他仍舊瞧不起母親。就因為他讀過幾天書,母親卻大字不識一個,他就說母親沒見識,他們沒有共同語言,和母親說話都是頤指氣使,用一種命令的口氣。

他直到老了才良心發現,對母親的態度好了一點,可沒過多久他就癱瘓了。

父親74歲那年,因為腦梗,行動變得不便,左手完全沒了知覺,連個毛巾都拿不起來,好在右手沒問題,還可以自己吃飯。讓他平時拄著拐杖多鍛煉一下走路,可他不聽,一天到晚總是坐著不動彈,偶爾起來一下,自己也不願拄拐杖,總是讓母親攙著。

所以,即便過了一年,他仍舊無法獨立行走。

那天他坐在馬紮上圍著炭盆烤火,母親去給他做飯,結果他不知怎麼摔到了地上,導致股骨頭骨折。

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年,這兩年一直是我和母親輪流伺候。因為我白天要上班,所以母親負責白天,我負責晚上。

白天他一會讓母親給捶捶腿,一會讓母親給撓撓癢。一會餓了,一會渴了,可等給他端來飯,他卻又不吃了。不願穿尿不濕,上一秒給他穿上,下一秒就被他拽了下來。隔上幾分鐘就嚷嚷著要小便,可舉上半天便盆,他一滴也不尿,等不舉了,他卻又直接尿床上了。

母親不能離開他的視線,只要一離開,他就又喊又叫,還用那唯一能用上力氣的右手使勁捶床。

母親不知被他氣哭了多少次。

可到了晚上,他卻又啥事都沒有,我只用起來伺候他兩次小便就可以。

於是等到周末,我就全天守著他,他表現還是很好,渾身上下不疼也不癢,吃飽了就睡,睡醒了就看會電視,聽會收音機,或是和我聊聊天。

一次次的,我們知道了,他這是不敢折騰我,就故意想著各種法子折騰母親。

我讓母親別管他,他愛怎麼叫就怎麼叫,可母親總是狠不下心來。

父親是在一天下午走的,那時我在上班,只有母親一個人在他身旁。他的狀態早就已經不太好,我們都做好了思想準備。

本來他正睡著覺,卻突然睜開了眼睛,然後大口的喘氣,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,母親知道,他這是馬上就要去了。雖然心裡對他一肚子怨恨,可母親還是忍不住哭了,流著淚問他還有沒有想見的人,想說的話。

他搖了搖頭,意思是沒有想見的人了,然後小聲說:「對不起,苦了你了……」

母親瞬間淚如雨下。

父親高傲了一輩子,直到彌留之際,才良心發現,對母親說了一聲對不起。

父親走時77歲,母親那年78。

我在村裡的國小當老師,妻子去了兒子家帶孩子,我常年一個人在家。父親走後,我讓母親搬過來和我一起住,她不願意。她說她一天只吃兩頓飯,我一天要吃三頓,而且習慣不一樣,沒法在一起生活。

我沒有勉強,反正我們兩家離的很近,走路三五分鐘就到了。

她操勞了一生,到老了仍舊閑不住。都八十多了還去別人的地裡打零工。去大棚裡摘辣椒、摘毛豆,去給別人拔蒜、拔胡蘿蔔……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就起床,起來簡單吃兩口飯就騎上她的腳蹬三輪車走了,中午人家管飯,一直要幹到晚上五六點才回來,有時候甚至要幹到七八點。

賺一點辛苦錢。不讓她去,她偏去,口口聲聲說她只要一閑著就頭暈難受,可只要幹起活來就啥事都沒有了。

她身體一直很好,很少生病,偶爾有個小感冒,吃點葯就好了。

她的胃應該是早就感覺不舒服了,可是她卻沒有告訴我,自己悄悄去村裡的衛生室裡拿了點葯,不舒服的時候就吃上幾顆。

本來每天都去打零工的她,突然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去了,別看她八十多歲了,可她幹起活來很利落,而且從不偷懶耍滑,村裡很多人都願意找她幹活。別人特意去家裡叫她,她也不去。

我覺得有些奇怪,她說:「可能真是老了,現在幹不動了,渾身一點勁都沒有。」

我問她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,她說除了偶爾有點胃疼,其他沒有哪裡不舒服。我要帶她去縣醫院做個檢查,她不去。她最怕坐車,暈車暈的厲害,坐到我們鎮上都受不了,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我們縣城。

母親本來就又黑又瘦,所以我也沒看出有哪裡不對勁,我以為她是老毛病犯了,就去鎮上的藥店給她拿了點管胃的葯。她吃了說減輕了,我也就沒太放在心上。

直到那天我包了水餃,給她送過去一盤,她吃了四個就說飽了。這可不像她的飯量,她以前一頓都要吃兩個饅頭。在我的再三追問下,她說胃脹,吃不下,已經持續挺長一段時間了。

我說得去醫院查查,她還是不願去。

我找人打聽了一下,一個同事給我說我們隔壁鎮上有個專門看胃病的老中醫,他的老母親就是在那看好的。於是我就帶著母親去了。

老大夫一搭手號脈就問我有沒有帶母親去醫院做過檢查,我說沒有,他沒有多說什麼,只讓我先帶母親去醫院做個檢查,我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好,可當著母親的面也沒敢多問。

到了縣醫院,做了各項檢查,檢查結果是胃癌,已經到了中晚期。怕誤診,我又帶她去了市裡的醫院,結果還是一樣。

我問專家還能不能做手術,專家反問我:「你母親都85歲了,你覺得還有做手術的必要嗎?就算能順利做完手術,後面的化療她能挺過來嗎?我們不做建議,你們家裡人自己做決定,想做就做,不想做就不做。」

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,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醫院走廊裡長椅上的母親,她拘謹的坐在那,兩隻手交疊放在腿上,一會歪頭看看這裡,一會歪頭看看那裡,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,可我眼裡的她,卻是孤獨而無助的。

我走過去,她看到我,眼裡立馬有了光,她問我:「大夫怎麼說?」

我說:「大夫說沒啥大問題,還是老毛病,回去吃點葯,好好養養胃,慢慢就好了。」

她拉著我,又重新坐下了。

「我是不是得了啥不好的病。」

「沒有,你身體比我還好,怎麼會得什麼不好的病。」

「你別騙我,我是不識幾個字,可是我不傻,不是大病的話醫生不會讓我做那麼多檢查,你爹兩次住院都沒我這幾天做的檢查多,你給我說吧,我不想稀裡糊塗的死,不想做個糊塗鬼。」

「醫生說你得的是胃癌……」我再也忍不住心頭的酸澀,哽咽著跟她說。

「哦,咱村東頭那個石老太不就是這個病走的嗎?哭啥哭,有啥好哭的,我今年都85了,你爹77就去了,我比他多活了好幾年,早就活夠了。」

母親說著說著,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。

「娘,醫生說可以做手術,但就怕你年紀大了受不住……」

「不做,不做,我都這個年紀了,就算身體沒長病,由著我活還能再活幾年?做個手術花那麼多錢,也不一定能治好……咱趕快回家吧,再不走,等到家就得黑天了。」

「好,咱回家。娘,我不救你了,你怪不怪我?」

「怪你幹啥,這都是命,我這輩子,比黃連還苦啊,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這麼苦了……」

我眼裡的淚嘩嘩往下流,哭得不能自已。

母親一生都是不幸的,好在走的時候並沒有受多少罪。

她從檢查出來癌病到去世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。都說癌痛很遭罪,可母親並沒有受多少折磨,只是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,在睡夢中安安靜靜的走了。

我想,這是老天給她唯一也是最後的眷顧吧。

如果真的有來生,願她來生一世無虞。

文章參考:今日頭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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