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6歲清潔員靠畫筆走紅!一婚被家暴「二婚又遇軟飯男」 50歲開始學畫:怕靈魂死掉,所以不停讀書畫畫
現在的領導對我很好,特地騰出一個空間讓我畫畫。
我喜歡在自然里自由地行走,但我既沒有錢,也沒有時間。畫每一處風景的時候,我的心就代替了我的腳步和思維,到達了那裡。雖然過會我又在掃樓梯了,但是在這一刻,我抵達了那一片天空、田地和季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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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公司頂樓空曠的走廊,是王柳雲的臨時畫室。侯欣穎/攝
我二十多歲時看高爾基的《我的大學》,裡面說阿廖沙在喀山的貧民窟和碼頭完成了他的社會大學。
我想,我的「大學」應該是在畫室里完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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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散落在地上的油畫顏料,是女兒兩年前給王柳雲買的。侯欣穎/攝
童年
我小時候體弱多病,沒人跟我玩。我就趴在草叢裡,每一片草葉、每一塊石頭、每一滴露水,我都仔細觀察。我把一株草的種子剝開,看裡面的小蟲子爬。我進山裡,看著眼前的石頭,想它是不是會給我開一扇門,裡面會不會住著神仙?
我的母親脾氣暴躁,我的父親天生殘疾,通身的筋扭縮,如機器人。我考上重點高中,讀了半年,母親告訴我,家裡實在沒錢了。
為了讓我的靈魂活著,我一直讀書,不停地讀。
少年時期我讀蘇聯小說。那種濃雲密布的天氣里,伏爾加河流淌的深暗色水,還有土地上的那種寒冷、貧窮,以及人們的悲哀,這些我都記得。
這很符合我的心境,因為我一直生活在裡面。
2017年我在福建畫畫,是用我想象中俄羅斯雲彩的底色來打底的。有人很喜歡,說畫得真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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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這些東西都在我讀的書里,在我的心裡,它們在我的靈魂深處生存了那麼久,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,我把它拿出來了而已。
30歲以後,我開始讀唐詩宋詞。開始的時候,一個字都不懂,我就一個字一個字地摳,慢慢才懂了一點。
在農村的生活,除了打工就是養小孩;跟物業公司的同事,沒有半句共同語言;同一個屋檐底下的兩人,無非就是搭夥生活……
這是一種非常孤獨的日子,我必須自己尋找意義,讀書、讀書。
通過讀書,我對自己的遭遇有一些釋懷了。在盛唐那麼開放的社會環境,能夠出人頭地、富貴顯達的也屈指可數,還有那麼多寒門學子求師無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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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王柳雲和她的作品《山間小溪》。侯欣穎/攝
在人間
2002年開始,我在浙江的一個廠里踩縫紉機,做帽子、手套、夏衣,踩了12年,把腿踩出了毛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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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35歲時的王柳雲。受訪者供圖
沒錢治病,我在床上彎彎扭扭地躺了個把月,好像躺在地獄里一樣。最後終於爬起來,我知道這份工作不能再做了。
之後,在縣裡賓館做清潔工時,我看到電視上說福建雙溪有一間免費學畫的畫室。我去了,學著畫田園山水,畫小動物,還「天降奇迹」——賣畫賣了4萬塊錢。
全國各地的朋友加我微信,說你幫我畫一幅這個、畫一幅那個,我好像心裡有股勁一樣。我這一輩子,總是被貶損,好像不是個東西。所以,我感謝那麼多人喜歡我。
帶著這些錢回到浙江,我付了蓋房的首付,買了輛汽車。蓋房一共花了十幾萬(rmb,下同),裝修花了三四十萬,我大半輩子的錢都在裡面了。
你問我老公?人家享福,他說我上輩子欠他的,那就還唄。命就是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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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鄰右舍見到我,問:柳雲啊,你現在怎麼不去畫畫呀?還賣得掉嗎?
受不了這樣的「風言風語」,在家待了3個月,我就去了仰慕已久的深圳油畫村。那年我52歲。
我興沖沖跑到深圳拜師,人家理都不理我,把我當一個笑話,叫我「死老太婆」。
偶然遇到一個房東,他的房子里有很大一面牆,我可以每天在那畫十幾個小時,感覺很幸福。
在深圳,是女兒出的學費和生活費,我不能讓她承擔所有壓力,就在那裡找了一些事做,賺了一點錢,還給我老公還了兩萬塊錢的債——他沒錢就借,等我回去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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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今年7月,記者跟隨王柳雲去潘家園舊貨市場。她帶著自己的一幅作品《激浪》,說要去「碰碰運氣」。侯欣穎/攝
2019年,一個畫友介紹我去河南教美術。沒想到的是,在河南,我對一切都釋懷了。
原來我始終對輟學這事不甘心,覺得自己怎麼這樣沒有福報。但在河南的時候,我居然把《清明上河圖》臨摹出來了。之前我從沒畫過人物,臨摹《清明上河圖》,我一個一個數,一共畫了361個人。這讓我非常有成就感。
我突然覺得,如果沒有那些經歷,我也不會有現在,不會收穫這些珍貴奇妙的體驗。畫畫就像放電影,它從哪裡走進去的,就從哪裡走出來,然後又會走進去。
我的經歷和我的畫,它們是一體的。
將來,我想去西藏走走,不是現在,但在「上天入地」之前肯定要去的。
文章參考:今日頭條
作者:劉舒揚 侯欣穎
編輯:陳佳莉